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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贝利亚同志,您被捕了

“停一下,同志们,听我说,停一下!”

1953年6月26日。

克里姆林宫。苏共部长会议主席团和中央委员会主席团联席会议。

部长会议主席马林科夫突然醒悟过来正在讨论的话题和会议主题并没有关系。

“谁还记得我们今天的议题?”等大家安静下来,马林科夫问道。

“我们今天的议题不是在讨论越南笠帽吗?”

“笠帽那是刚刚正在讨论的东西,是从越南人民军袭击海防港的事情转过来的。”

“海防港袭击战也不是今天的议题,我们之前在说英法矛盾。”

“英法矛盾的话题是因为我们讨论了英国外交政策。”

“英国外交政策绝对不是今天的议题,我们开始是在讨论伦敦证券交易所。”

“那我想起来了,今天我们真正的议题是发行150亿卢布的一九五三年国家公债,这是大会第一项议程。”

“没错没错,国家公债的发行。”马林科夫也想起来了,手忙脚乱地将面前他自己用信笺纸叠的越南笠帽收起来。

米高扬:“发行150亿公债的目的是为了吸收居民的资金,帮助第五个五年计划的各项措施的实行。这个总额并不高,比1952年低百分之五十。有百分之三十五的债券可中签利息奖金,中签的按照二十年内每年平均利率百分之三的比例计算,其余的债券二十年后归还本金。”

布尔加宁:“债券主要用来扩大生产、住宅建筑以及发展教育和公共卫生,这些方面可以得到更多的预算拨款。”

……

第一项议程其实没有太大的争议,各自陈述自己的意见之后,部长会议主席团和中央委员会主席团投票表决,通过。

马林科夫:“会议的第二项议程,发生在东德的反革命暴乱事件。”

贝利亚:“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从西柏林来的法西斯匪徒煽动人们袭击粮食仓库、工人宿舍、俱乐部、商店,杀害机关干部。红军的果断出动避免了西方预谋的大规模流血。”

马林科夫:“贝利亚同志,这个结论下得太草率和乐观了。东德事件对我们社会主义阵营造成了很多负面影响,或许今天的会议上我们该进行讨论并吸取教训。”

贝利亚一愣。

斯大林逝世后,苏联高层的三驾马车格局,看上去是马林科夫、赫鲁晓夫“双话事人”,贝利亚自己排名第三。

实际上连西方都知道自己这个特务头子很厉害。

贝利亚是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兼内政部长,这个内政部是由苏联内务部和苏联国家安全部合并而来的。

这三个月,贝利亚在会议上提出要做什么事情,马林科夫和赫鲁晓夫都得同意。至于批评他,那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就这样,通过会议表决,贝利亚把很多自己的旧部下安插到内政部关键位置任职,完全控制了内政部。然后,贝利亚在苏联部长会议也开始安插亲信。

不仅是安插人,贝利亚还提了很多施政纲领,也基本上被通过,甚至这段时间苏联的一些政策转变被称为“贝利亚改革”而不是“马林科夫改革”。

贝利亚还抓紧时间把斯大林时期的高压政策一百八十度拧过来,让自己撇清关系(以前斯大林的高压政策大多是贝利亚去执行的,他不愿背锅)。什么《苏共中央主席团关于大赦的决议草案》、《关于禁止对被捕人员采取任何强制和体罚措施的命令》、《关于重新审理公民被强制迁出格鲁吉亚案件的命令》等等。

现在内政部的分支机构和人员广布于全国上下所有的组织和部门之中,保护克里姆林宫以及所有苏维埃政府和苏共主席团成员的卫队也均属贝利亚统领。内政部还负有边防警戒的职责,拥有不少于 10个师的直属部队。

所以贝利亚现在有点发愣。马林科夫你要干哈捏?

马林科夫说完之后,第一个接茬的是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在六月初,民主德国出现罢工迹象的时候,我们没有及时疏导和阻止,甚至我们的情报机构已经了解了民主德国内部矛盾正在聚集,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或者发出警告,以至于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我认为我们在座的某些人有将外交政策‘去布尔什维克化’的倾向,破坏既有的外交政策。甚至可以说,这些人主张对美屈服,交出东德以换取停止冷战。”

贝利亚:“我不明白你指的是谁。外交部长同志,我倒想问,你要把责任推卸给谁?”

莫洛托夫对贝利亚嘿嘿一笑。

赫鲁晓夫:“在掌握了准确情报的前提下,内政部仍然对内乱初期的民主德国不采取武力干涉,以至于事情出现灾难性的后果,这是不可饶恕的。”

贝利亚转头看向赫鲁晓夫:“所以,您的结论是什么?”

赫鲁晓夫咬咬牙下定决心,一拍桌子:“贝利亚,我认为你是混进党内的、投机钻营的野心家。”

贝利亚表情惊讶地说:“怎么了,尼基

塔·谢尔盖耶维奇?你怎么抓起我裤子里的虱子来了?”

赫鲁晓夫和马林科夫一调转枪口,会场的气氛就全变了,布尔加宁也发言批评贝利亚。

米高扬和稀泥:“我觉得贝利亚同志只要接受批评,并能坚决改正,不是不可挽救的。”

布尔加宁:“我认为现在贝利亚不适合继续担任第一副主席和内政部长的职务了。”

贝利亚:“你们这是违反组织原则!我是由苏共中央全体会议任命的,那么只有召开全体会议才能解除我的职务!”

砰!会议室的正门被撞开。

朱可夫元帅带着5名少将和4名上校闯了进来。

朱可夫在二战战功赫赫,战后从德国运了十几车皮的战利品据为己有,晚节不保,被斯大林撸去当敖德萨军区司令员(这是少将才当的)。1953年3月斯大林逝世后出山,担任国防部副部长。

由于内政部控制了克里姆林宫的安保工作,朱可夫就以开会为名,把9名高级军官用高级轿车带进了克里姆林宫。这些少将和上校是朱可夫亲自挑选的,年纪都不超过45岁,体能强健。朱可夫一声令下,他们从腋下抽出手枪和冲锋枪,冲进会场控制了局面。

马林科夫温和地对朱可夫说:“我建议你代表苏联内阁部长会议主席拘捕贝利亚。”

朱可夫:“贝利亚同志,以苏联人民的名义,你被捕了。”

贝利亚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扑向他放在窗台的公文包。一名少将紧紧抓住贝利亚的胳膊,贝利亚没有得逞。搜查发现公文包里并没有枪,倒是贝利亚身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警报!警报!警报!”,看来他不是拿包,而是想把纸条从窗口扔下去。

马林科夫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贝利亚灵活巧妙地利用自己在内务部的地位……以便把内务部置于党和政府之上……企图把党中央和政府置于内务部的监视之下,简直令人不能容忍……”

然后后马林科夫读不下去了。

赫鲁晓夫抢过纸条继续念:“贝利亚,你背叛祖国,为外国资本家卖力,纠集仇视苏维埃国家的叛徒阴谋团伙,妄图夺取国家政权,推翻工农苏维埃制度,复辟资本主义和重建资本家的国家,你还犯下了347桩强奸案,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决定逮捕你。”

……

北京火车站。

周璇、唐汉城、保姆一行人的火车一会儿就要开了,去东北的片场。《妇女代表》说的是东北农村的事情,当然得去东北拍。

唐华的火车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开,是去上海。既然时间间隔这么近,那就都带上行李一块儿去车站。

周璇都觉得唐华有点奇怪:“哎,等火车这半个小时你都傻乐了不止一次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

“因为苏联正在发生一件大事情。……好吧其实这并不好笑,但是细节还是蛮有意思的。”唐华说,“这个故事以后慢慢跟你讲,只要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很重要就行了。”

“1950年那次我来北京,你去火车站接我的时候……”

“50年6月25号,那天我也说了类似的话对吧?”

“对呀,我记得呢。不会是今天哪里又打仗了吧?”

“不不,不是打仗,而且跟我们关系也不大。”

……

北京-天津-南京-上海。在南京火车依旧要走轮渡过长江。

这次去上海,首先是看看列别杰夫。乌克兰和苏联教育部已经给老列发了10年的派遣专家证,他算是可以踏实常住中国了。

然后是上海计算机所,明年要推出的t54计算机还是晶体管计算机,一点儿技术难度都没有,唐华已经把大部分的细节设计交给了王守珏他们鼓捣,而且据说测试的时候性能还不错。

上海芯片厂年初选址,现在大概在挖地皮。在上海周边电子信息工业局还有一大堆的工厂或者工厂联合体。

但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新鲜事是牧野茂已经到上海,而且和船舶工业局设计所的小同志们混了半个月了。

到上海一定得先见见这个旧日本时代著名的舰船设计师。作为大和的建造设计师之一、阳炎级驱逐舰的主任设计师,他来中国还真是个意外事件。据大使馆工作人员说,他是仰慕中国在朝鲜战场上打败了美军,而且不是只靠血肉而是在一些技术上也压倒了美国。

……还真是个中二症未愈的家伙。希望他只是崇拜技术,不是崇拜法西斯。崇拜法西斯那可就麻烦了。

这些事情之外,就是已经确定在7月12日由重工业部、船舶工业局、海军一起召开的海军发展与舰船工业体系调整工作会议。

……

列车开进江苏,唐华看见淮河的水量比往年健康了不少,这才想起过去两年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工程竣工:苏北灌溉总渠。

西起洪泽湖畔的淮安市,流经淮安、清江浦区、淮安区、阜宁县、射阳县和滨海县,总长168公里,渠底宽60—140

米,堤顶宽8米,设计流量700立方米每秒。

刚建国的时候,淮河是没有入海口的。每年的水量都淤在中下游,水灾和土壤盐碱化一直是苏北的大患。

1950年,总理提出根治淮河。主席题词“一定要把淮河修好”。1951年苏北灌溉总渠正式开工,1953年5月竣工。

硬是生生给淮河挖了一条疏导渠,而且是在没有多少工程机械甚至炸药都不太充足的情况下,主要用人力挖出来的。

但唐华又想起,现在的苏北灌溉总渠其实只能算是一期,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分期,而是建国初在淮河水文资料不充分的情况下低估了淮河洪水规模,设计最大水通量不够。

1954年淮河特大洪水后发现已建设工程标准偏低,开始琢磨在苏北灌溉总渠基础上再建设入海水道。当时水文调查发现入洪泽湖的洪峰高达10755立方米每秒,而入江只走掉8000~8500立方米每秒,剩下2250立方米每秒是排不掉的。

所以唯一的选择是:苏北灌溉总渠一直挖到海边,生挖出一条河流的入海口。

扩建到可以抵御1954年的洪峰,然后1975年8月又遇上了758特大洪水,继续扩……

一直修修修,到21世纪修成了设计流量7000立方米每秒,三河平行共流,直奔黄海,为了和大运河分隔开来还修了淮安水上立交,倒是诞生了几个特色风景点。

遐想一通之后,回到眼前的1953年6月,唐华必须解决的是:水利部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基本管用的全国水文数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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